云阳馆与韩绅宿别
司空曙
故人江海别,几度隔山川。
乍见翻疑梦,相悲各问年。
孤灯寒照雨,湿竹暗浮烟。
更有明朝恨,离杯惜共传。
【诗人名片】
司空曙(约720-约790)
字号:字文初,一字文明
籍贯:广平(今属河北永年县)
作品风格:闲雅疏淡
诗人小传:
司空曙(约720年~790年),字文明,或说字文初,广平(在今天河北省永年县东南)人,唐代诗人,“大历十才子”之一。他是大历年间的进士,磊落有奇才,因为性情耿介,不肯干谒权要,导致宦途坎坷。曾授洛阳主簿,未几,迁长林县丞,累官至左拾遗。后韦皋为剑南节度使,辟其入幕,官终于水部郎中。
司空曙为卢纶的表兄,两人并有诗名。其诗多为行旅赠别之作,朴素真挚,情感细腻,多写自然景色和乡情旅思,诗风闲雅疏淡,长于五律。胡震亨在《唐音癸签》中云:“司空虞部(水部之别称)婉雅闲淡,语近性情。”
【司空曙·云阳馆与韩绅宿别注释】
云阳馆:指云阳县的馆驿。唐代云阳县在今天陕西省泾阳县境内。
韩绅:别本作“韩升卿”,或疑即为虢州司户韩睿云(韩愈的祖父)第四子韩绅卿,曾为泾阳令,是作者的友人。
问年:动问年龄、岁数。
湿竹:别本作“深竹”。
共传:互相举杯。
【司空曙·云阳馆与韩绅宿别译文1】
和老朋友在江上海边分别以后,多少次相隔山川,难以见面啊。突然重逢,几乎怀疑是在梦中,我们相顾悲怆,互相问起现在的年龄。屋内一盏孤灯,映照着窗外寒冷的细雨,屋外被雨淋湿的竹子啊,在黑暗中升腾起层层雾霭。我们不禁想起明天又要分别,真令人惆怅啊,于是惋惜地把饯别的酒杯一起举了起来。
【司空曙·云阳馆与韩绅宿别译文2】
忽然相见反而疑心是梦,相互悲叹各自询问年龄。
一盏孤灯照着凄寒夜雨,深深竹林浮动暗淡云烟。
更有那明朝的离愁别恨,难得今夜聚会传杯痛饮。
【司空曙·云阳馆与韩绅宿别译文3】
自从和老友在江海分别,隔山隔水已过多少秋冬。
忽然相见反而怀疑是梦,悲伤叹息各自询问年龄。
孤灯暗淡照着室外冷雨,幽深的竹林浮动着烟尘。
明朝更有一种离愁别恨,难得今夜聚会传杯痛饮。
【司空曙·云阳馆与韩绅宿别赏析1】
我们会发现,这首诗和前一首也即李益的《喜见外弟又言别》非常相像,都是长久的分别后突然重逢,都是因重逢而惊讶恍惚,然后交谈至夜暮,重逢本应欣喜,但聚少离多,翌日又将各自东西,结尾也都深言聚而又别,为此怅惘,将悲凉情绪推至顶峰。
两首诗大同而小异,此小异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。首先是因何而别离?李诗云“离乱”,司空曙却言“江海”,“离乱”是总的社会背景,“江海”单指各自奔波,或为生存,或为宦途,并未明言,但显然不能明确地体现出大环境来。正如在前一首诗的赏析中所言,没有大环境的烘托,感染力就难免会降低,就此一重不同而言,李益诗的格调要高过此诗。
第二处不同,李益诗言亲戚分别,而司空曙诗中言朋友分别,各言其事,本来没有高下之分。然而我们必须注意到,这一层不同也是与第一层不同相关联的,亲戚本不当别离,因离乱而不得不别离,而朋友为了各自的事业别离则属正常,故不必以离乱的大环境为烘托。所以说司空曙此诗比李益诗格调稍弱,也是因其所言之事而制约的,并非能力不足的缘故。
第三层不同,则在于李益诗纯为言事,司空曙此诗则以颈联摹景,借景而生情。李益诗云“别来沧海事,语罢暮天钟”,司空曙诗却云“孤灯寒照雨,湿竹暗浮烟”,屋内一灯所照,屋外落雨,黑暗中的竹林在雨中似有烟霭腾起,如此凄迷恍惚之景,正足加深全诗悲凉氛围,同时也将故友重逢,谈至日暮之意,暗中托出。相比之下,李益诗显得简洁、直白,而司空曙诗则更显幽怨、委婉。
司空曙此诗,总体结构也与李益诗是相同的,首联言别,“几度隔山川”,此处“几度”有“几年”之意,指长久分别,且互相思念,唯隔山川,难以团聚。然后颔联言重逢,“乍见翻疑梦”,正与戴叔伦《江乡故人偶集客舍》中“还作江南会,翻疑梦里逢”相似,但一个“乍”字,即将不期而遇、初见不喜反惊的心态,描摹备至。李益诗言亲戚少小分别,老大重逢,见面乃不相识,故不必“乍见”、“疑梦”,而此诗分别虽久,旧貌依稀,见而能识,故作此语,非常自然,恰到好处。其后“相悲各问年”,正见互相已经淡忘了年龄,更不暇计算,而要见面重问,则分别之久,不待言而自明矣。
颈联写重逢深谈,李益诗直言,此诗则借景而言。尾联再言明朝分别,李益诗不出情语,司空曙诗则点出“恨”字,再言“离杯惜共传”,重逢即转为饯别,悲情颇甚。相比之下,李益诗的结句更委婉,委婉中见其深情,更见其深悲,司空曙诗颈联委婉,尾联则有些过于直白了,可咀嚼之余味不如李益诗。
【司空曙·云阳馆与韩绅宿别赏析2】
本诗内容与前首内容相同,都是写久别重逢又再次分别,抒发生活在动乱时代的感慨。首二联,写久别重逢的情景:开始感到意外,认为是梦,然后各问年龄,可见离别之久,变化之大,人已苍老。三联寓情于景,以夜雨孤灯、深竹风烟衬托心境的凄然。末联写明天又要离别,二人深夜对饮。与前首比,本篇情调更觉沉郁,诗中反映处在动乱的时代,会难别易,聚少离多,使人把分明的现实也当做是在作梦,这是极可叹的。
辛文房《唐才子传》称其诗“属调幽闲,终篇调畅”。胡震亨《唐音癸签》称其诗“婉雅闲淡,语近性情”。
清人乔亿:真情实语,故自动人。(《大历诗略》卷三)
【司空曙·云阳馆与韩绅宿别赏析3】
这是一首惜别诗,这首诗从上次别离起笔,然后写到此次相逢,最后写畅谈和惜别之情。
“故人江海别,几度隔山川”,写自上次和朋友离别,已经有数年,山川阻隔,相见不易。流露了难见一面的深切相思之情。
“乍见翻疑梦,相悲各问年”,正是因为山水阻隔,难见一面,所以,当两人相逢时,心情激动,都怀疑是在做梦。“乍见”二字用得非常精到,人的感情达到了极点,常常怀疑真实的情况是假的,而虚假的事情又以为是真的。久别重逢,思念之情达到了极点,乍见后,反怀疑是梦境,写得非常真实贴切,感情真挚,形象鲜明,两人相逢时惊喜交加的情态跃然纸上。分别的时间长了,所以,见面之后两人自然就问到了各自这些年的情况,感慨蹉跎岁月,时间荏苒。这句话也写得非常质朴自然,让人感动。
“孤灯寒照雨,湿竹暗浮烟”,在夜深时,久别相逢的两人自当是有很多话需要说,但是,几个时辰之后两人又将别离,两人内心自当非常凄凉和留恋,有很多话要说,但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说起。所以,最后诗人选择了寄情于景,将两人的深切留恋之情写得分外凄凉。其中孤、寒、湿、暗、浮等字,都不仅渲染出诗人凄凉暗淡的心情,也流露出了人生沧桑、漂泊不定的感情。
“更有明朝恨,离怀惜共传”,千言万语化在了酒中,诗人和朋友举杯共饮。这表现了两人对情谊的珍惜和深深的不舍之情,一醉方休。“更”字点出了即将再次离别的悲伤。
这首五律,生动地展现了两人重逢又即将离别时悲喜交加的复杂心情,感情充沛真挚,语言质朴自然,表达曲折。
【司空曙·云阳馆与韩绅宿别赏析4】
本诗写诗人与故友久别重逢的惊喜交集以及复又分别的忧伤惆怅。诗由上次分别写起,接着写到本次重逢,然后写叙旧,最后写惜别,层次分明,错落有致。“乍见翻疑梦,相悲各问年”乃赠别诗篇之绝唱,与李益的“问姓惊初见,称名忆旧容”可谓异曲同工。云阳,县名,在今陕西省三原县境内。韩绅,生平不详。
首联写诗人与友人乍见又别之情,不胜黯然。两人上次别后,已历数年,山川阻隔,相会不易。其间的相思,自在言外。正因为相会不易,相思心切,所以才生发出此次相见时的“疑梦”和惜别的感伤心情来。首联和颔联,恰成因果关系。颔联为唐诗名句,情到极处,往往令人思绪纷乱。两人久别重逢,乍见故人,疑在梦中,正说明了彼此的深切思念和此次相逢的意外。假设上次相会后,两人都不曾牵挂对方,那么此次相逢也会平淡如水,怎么会“翻疑梦”呢。“翻疑梦”一语,情感真挚,将诗人惊讶、欣喜的心情表现得非常传神。可以说两人久别重逢后悲喜交加的心情,尽见于此三字之中。颈联和尾联接着写两人深夜在馆中叙谈的情景。相逢已难,又要离别,其间千言万语,不是片时所能说完的。所以诗人避实就虚,只以孤灯、寒雨、深竹、浮烟等景象渲染映衬,寄情于景。其中孤、寒、深、浮等字,立意高妙,不仅反映出人生聚散无期、人事浮游不定的现实,更渲染了诗人悲切惨淡的心境。这两句既是实写景物,又是虚写人的心情。尾联表面上是写劝酒,实际上却是在写伤别。诗人用一“更”字,就点出了两人即将再次分别的痛楚。“离杯惜共传”,在惨淡的烛光下,两位友人举杯共饮,表现出深厚的情谊和依依惜别之情。一个“惜”字,情意无限。
综观全诗,颔联、颈联语极工整,写悲喜感伤,笼罩寒夜,几乎不可收拾。但尾联二句,却能轻轻收结,略略冲淡。这说明诗人能运笔自如,具有重抹轻挽的笔力。
文章标题:《云阳馆与韩绅宿别》原文翻译赏析视频-司空曙-五言律诗-唐诗三百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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