形适外无恙,心恬内无忧出自白居易《新沐浴》:形适外无恙,心恬内无忧。夜来新沐浴,肌发舒且柔。宽裁夹乌帽,厚絮长白裘。裘温裹我足,帽暖覆我头。先进酒一杯,次举粥一瓯。半酣半饱时,四体春悠悠。是月岁阴暮,惨冽天地愁。白日冷无光,黄河冻不流。何处征戍行?何人羁旅游?穷途绝粮客,寒狱无灯囚。劳生彼何苦?遂性我何优?抚心但自愧,孰知其所由?
作品原文
新沐浴
白居易
形适外无恙,心恬内无忧。
夜来新沐浴,肌发舒且柔。
宽裁夹乌帽,厚絮长白裘。
裘温裹我足,帽暖覆我头。
先进酒一杯,次举粥一瓯。
半酣半饱时,四体春悠悠。
是月岁阴暮,惨冽天地愁。
白日冷无光,黄河冻不流。
何处征戍行?何人羁旅游?穷途绝粮客,寒狱无灯囚。
劳生彼何苦?遂性我何优?抚心但自愧,孰知其所由?
形适外无恙,心恬内无忧。夜来新沐浴,肌发舒且柔。
宽裁夹乌帽,厚絮长白裘。裘温裹我足,帽暖覆我头。
先进酒一杯,次举粥一瓯。半酣半饱时,四体春悠悠。
是月岁阴暮,惨冽天地愁。白日冷无光,黄河冻不流。
何处征戍行?何人羁旅游?穷途绝粮客,寒狱无灯囚。
劳生彼何苦?遂性我何优?抚心但自愧,孰知其所由?
——白居易《新沐浴》
新沐浴赏析
这首诗是白居易的“闲适诗”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首。我们知道白居易的诗分为“讽谕诗”“闲适诗”“感伤诗”“杂律诗”四大类。这不是后人分的,而是白居易当年自己整理时就这样分好的。白居易对自己的诗集是非常重视的,除家藏一本传世外,别外搞了三个“备份”:一本在洛阳圣善寺钵塔院,一本在庐山东林寺藏经处,另一本则放在苏州南禅院千佛堂内。
所以白居易的诗集保存得很完整,诗集之全,诗作之多,题材之广,也是唐代诗人中少见的。中华书局版的《全唐诗》第七册几乎整本全是白居易的诗。
白居易早年年少气盛,他提倡向杜甫学习,写了很多关心农民疾苦的诗作,将当时农民生活的种种问题反映得淋漓尽致,比如《杜陵叟》中曰:债台如泰山——“典桑卖地纳官租,明年衣食将何如”;负担如珠峰——“长吏明知不申破,急敛暴征求考课”;官吏如蝗虫——“剥我身上帛,夺我口中粟。虐人害物即豺狼,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?”;官话如谎言——“白麻纸上书德音,京畿尽放今年税。昨日里胥方到门,手持尺牒牓乡村。十家租税九家毕,虚受吾君蠲免恩”。
除了反映农民问题外,白居易的《秦中吟》和《新乐府》中的很多诗对当时吸血鬼一般的富豪权贵极尽讽刺,也鞭挞了社会上诸多的不正常现象。
以《秦中吟》为例。第一首是《议婚》,是说贫家女虽然性格贤惠、相貌标致,但因社会上的门第之见,却难以嫁得出去;第二首是《重赋》,讽刺官府苛捐杂税、搜刮民财;第三首《伤宅》,是说富家高堂甲第,“厨有臭败肉,库有朽贯钱”,却一味奢侈,不想着捐助一下饥寒中的老百姓;《伤友》是说所交朋友,一阔脸就变,对于尚处贫贱中的旧交老友却是“今日长安道,对面隔云泥”;《不致仕》讽刺朝中的老家伙们贪官恋栈,不肯退休,虽然“齿堕双眸昏”,还是不甘心放下权力,于是“金章腰不胜,伛偻入君门”……以下就不一一列举了。白居易的这些诗,篇篇辛辣,堪称“匕首投枪型”,据说当时就有所谓“闻《秦中吟》则权豪遗近者相目而变色矣”的现象。
上述白居易的这些诗,传统选本中提及的比较多。当时白居易也颇以此自矜:“十首秦吟近正声。”
然而白居易的诗集中,数量更多的却是类似于本篇所选的这种“闲适诗”。对于这些“闲适诗”,过去人们多觉得有“思想消极”之嫌,因此很少提。《唐诗鉴赏词典》中只有一首《秋雨夜眠》接近于白诗集中“闲适诗”的风格。
其实,细品白居易的这些“闲适诗”,却也滋味无穷。虽恬淡如白菜豆腐、小米稀粥,但却最易益于肠胃,有助于身体健康。白居易晚年崇佛好道,从他的行动来看,崇佛更甚于奉道。然而,就他的“闲适诗”中反映的思想来看,白居易可谓深得道家思想精髓。他在《遇物感兴因示子弟》一诗中说:“吾观器用中,剑锐锋多伤。吾观形骸内,骨劲齿先亡。”这明明就是本于老子《道德经》中的“人之生也柔弱,其死也坚强。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,其死也枯槁”的思想。
非常可贵的是,在唐代道教盛行,在上至帝王下至平民,人人都崇信炼丹烧汞,寻求长生不老、白日升天的气氛中,白居易却能清醒地认识到“长生不老”之类的事情纯属鬼话。他有诗道:“徐福狂言多诳诞,上元太乙虚祈祷。君看骊山顶上茂陵头,毕竟悲风吹蔓草!何况玄元圣祖五千言,不言药,不言仙,不言白日上青天。”(明·《警世恒言》)白居易不信那些金丹,而是从道家哲学中吸取有益的营养,来缮性养生,这无疑是正确的。如果他也像不少唐朝皇帝一样饵金丹求长生,肯定早早就入了土。
白居易自幼身体就很不好,常生病。他十八岁时生了一场大病,病中赋诗道:“年少已多病,此生岂堪老?”(《病中作》)白居易觉得他从小就多病,肯定是活不到老了。古人迷信,往往认为少年人作哀怨之词,十有八九难得高寿。像刘希夷诗中说:“今年花落颜色改,明年花开复谁在?”(《代悲白头翁》)后来他果真就死了。古人称这个叫诗谶。其实正是因为心中常有病愁,才往往作哀丧之音,正如多愁多病的林妹妹才说什么“冷月葬花魂”一样。愁病相煎,自然就难以得享高寿。而白居易身体一直不好,却能活到七十五虚岁这样的高龄,多亏了他崇尚道、佛两家的思想,能够在闲逸中品味生活,眼界高远、心胸开阔。
中晚年的白居易虽不像隐居山中的那些隐士一样远离红尘,但他选择的是隐于“官”的这种途径。正所谓:“小隐隐于野,中隐隐于市,大隐隐于朝。”白居易自己发明了一个独特的方法——“中隐”,他写过一首诗:“大隐住朝市,小隐入丘樊。丘樊太冷落,朝市太嚣喧。不如作中隐,隐在留司官。似出复似处,非忙亦非闲。不劳心与力,又免饥与寒……人生处一世,其道难两全。贱即苦冻馁,贵则多忧患。唯此中隐士,致身吉且安……”(《中隐》)也就是说,选择当个闲官,不掌大权,没有那么威风,没有那么多的油水,但却获得了清闲安乐。妙在“不贵不贱,有用无用”之间,其实这正切合了道家的真义。道家一向讲究“和光同尘”,正所谓“无江海而闲,不道引而寿,无不忘也,无不有也,澹然无极而众美从之。此天地之道,圣人之德也”(《庄子·外篇·刻意》),白居易深得其妙也。
在“甘露之变”后,仇士良指挥宦官大肆屠杀朝廷官员和禁卫军士兵,被杀死的有六百多人,连宰相王涯等都暴尸街头,没人敢收殓。王涯当年曾刻意排挤白居易,白居易开始被贬为江表刺史,这还算是地方行政一把手,但王涯却不依不饶,又上书撺掇皇帝将白居易贬为江州司马。如今,曾炙手可热的王宰相当了无头野鬼,白居易却因求得闲职,远在洛阳,得以安然无恙。白居易曾有诗感叹那些靠排挤别人当上高官的人纷纷上了黄泉路,而自己却还能悠闲自得地登山游玩:“当君白首同归日,是我青山独往时。”(《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感事而作(其日独游香山寺)》)
《新沐浴》这首诗正反映了白居易知足不辱、怡然自乐的心境。诗中的白公刚刚洗了个热水澡,浑身上下都舒坦得很,然后取过来厚厚的乌帽白裘穿上,喝上一杯热酒,呷上一碗热粥,但觉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的。白公身上舒坦,更难得的是心里也舒坦,有的人可能觉得洗热水澡、穿棉衣算不上什么幸福,但白居易很知足,他想到的是,现在还有人应征当兵,戍守苦寒的边疆,有的人远游在外,回家无期,有的人绝粮于路,大冷天吃不上饭,更别提牢狱里关的犯人,冰天雪地中别说火了,连灯也没有一盏。
想想这些,白居易的幸福感就更强烈了。然而这种幸福感看似来得容易,但事实上却很少有人能做得到。好多人“人生不满百,常怀千岁忧”,愁这愁那,有钱也愁,没钱也愁,愁完眼下,又愁将来,一点也不会像白居易这样珍惜正在握在手中的幸福。
看来白居易真没有白叫“白乐天”这样一个名字,他确实乐天知命。白居易有一篇《自诲》诗,其中说:“乐天乐天,可不大哀。而今而后,汝宜饥而食,渴而饮;昼而兴,夜而寝;无浪喜,无妄忧;病则卧,死则休。”一切随性适意、任其自然、宠辱不惊、七情不伤,这正是白居易能得长寿的关键所在。
文章标题:形适外无恙,心恬内无忧出处赏析-白居易《新沐浴》白居易的闲逸情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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